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模块化之梦的破灭:谷歌Project Ara兴衰史
2017-01-16

科技博客VentureBeat近日撰文回顾了Project Ara从诞生到衰亡的全过程。这款产品是智能手机设计理念固化背景下的一股清流,同时它还是苹果想做也不敢做的产品。不过,诞生于摩托罗拉的它,也随公司命运的变幻遭遇了多次变故,最终在多种因素影响下被叫停,智能手机模块化之梦遭到重创,令人唏嘘。

一切都源于少年脑洞大开的想法

2013年9月10日,苹果在一年一度的“春晚”上端出了iPhone 5s这道大菜。同一天,荷兰设计师戴夫·哈肯斯将自己的大学毕业设计作品Phonebloks上传到了YouTube,哈肯斯认为这台手机绝对“值得拥有”。

哈肯斯的Phonebloks由可更换的模块组成,通过更换模块用户可以对现有机型进行升级和维修,“生命周期”一词对它来说完全不起作用。

“起初,我只是想在网上验证自己的概念是否有意义,能有500个支持者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哈肯斯说道。谁知48小时之后,这段视频爆红全网,点击量破百万。此外,这个概念还引来了大鲨鱼——摩托罗拉的先进技术与项目团队(ATAP)。该部门前任设计师马克思基表示:“哈肯斯抢先我们一步,Ara项目至少一年之后才会正式亮相。”

当时,ATAP团队也在秘密研发此类设备,通过定制的模块化部件,你可以少了频繁更换手机的烦恼。

“NK Labs的研发小组已经基本完成了最初的工业设计,如果我们再不出手,到时候恐怕会落下抄袭哈肯斯的骂名。”马克思基回忆道。“最后,我们干脆给哈肯斯打了个电话。”

48天之后,摩托罗拉揭开了这一神秘计划的面纱,它就是Project Ara。

在接受采访时,哈肯斯表示:“回想当初,我也没想过什么模块化手机的概念。当时我搞坏了自己的旧相机,拆开后发现,除了损坏的零件,这相机其他部分都好好的。于是我就想,为了一个损坏的零件就要扔掉整台相机是不是有些浪费?”

Phonebloks的故事像野火一般烧遍了整个互联网,在得到无数人支持的同时,又有开发专家泼凉水,称这种概念根本无法变成现实。就在哈肯斯快被网上的骂声淹没时,ATAP那通电话打来了。

摩托罗拉担起重任

2012年5月,搜索巨头以125亿美元的价格将没落的手机鼻祖摩托罗拉收入囊中。当时,创客们正摩拳擦掌,准备带来一场制造业革命。新摩托也开始为ATAP寻找新掌门,最终它们请来了前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(DARPA)主管瑞吉娜·杜坎。马克斯基说:“瑞吉娜就是ATAP的灵魂。”

在DARPA的工作经历让杜坎工作起来雷厉风行,她刚上任就给ATAP制定了新的“有效期”规定,留给马克思基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年。

马克思基表示:“当时iPhone依然是智能手机界的标杆,我喜欢苹果的设计,不过创客运动的兴起让手机开始变得不一样。如果我们按照这条路走下去,结果会怎样呢?”

“我们开始思考关于极度个性化的概念,这样能成功吗?我们不但在Etsy上翻看了许多创意产品,还专门对纹身做了一番研究,因为它们就是季度个性化的产物。”

Ara这个名字其实来自团队里的电器、机械和软件工程师埃拉·科纳尼安(Ara Knaian),而在此之前,该项目被称之为“Esprimo”,意为“表达”。

艰难推进

在杜坎和马克思基的领导下,ATAP踏上了艰难旅程。“我们在外观和功能上都要做到完美的定制。但要想在这两者中找到平衡可不容易,我们该如何做出选择?”马克思基说道。

负责原型团队运营的是杜坎从特斯拉挖来的贾维丹。马克思基表示:“说实话,他负责的部分比我的复杂多了,不过他却顺利找到了突破点,我们找来摩托Razr手机,把处理器拆出来连到了Arduino开发板上。”

“八月后的半年时间真是不好过,因为整个开发过程实在是太难了。”马克思基说道。

那段时间,大家愁得头都大了,贾维丹几乎被这个项目吸干了,而马克思基甚至一度怀疑Ara项目在技术上的可行性。

“杜坎太爱这个项目了,她让我们放手去做。但我当时很没信心的告诉杜坎这个项目我实现不了。”马克思基说道。

马克思基交出领导权后(仅干了10个月),杜坎又拉来了自己在DARPA的老同事保罗·埃雷蒙克。这样快速换帅也给Ara项目的未来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
“我负责Ara的灵魂,保罗负责其肌体,我们是这样分配任务的。”马克思基说道。“保罗总是红着双眼,他一定是缺乏睡眠。在我看来,没有保罗这个项目就无法推进。当时,我们希望2014年初就把Ara送到用户手上。”

全美巡游播撒Ara的种子

为了继续推进Ara项目,ATAP又找来了另一位关键人物简森·蔡。他是斯坦福大学高材生,随后和马克思基一起建立了“轮子上的工厂”,该工厂负责大规模测试Ara项目的早期试验产品。

那个夏天,马克思基和简森开着他们的厢式货车(即轮子上的工厂)在全美各地巡游,走过了12683英里(约2万公里)的路途,其目的是为了实验杜坎的“快餐车创意”,检验Ara概念的可行性,而埃雷蒙克则负责留在家中搭建制造模块化智能机的技术设施。

“轮子上的工厂”

在快餐车项目全国巡游时,Ara项目的后院却失火了,摩托首席执行官对该项目丧失了信心,当时他们正专注于Moto X项目,Ara被踢到了冷衙门。

全国巡游结束后,留守家中的埃雷蒙克也基本搞定了Ara的核心技术细节。随后,哈肯斯出其不意的引爆了网络,他的点子得到了多家公司的赏识,而谷歌(微博)最合哈肯斯的心意。

“谷歌诚意满满,”哈肯斯说道。“它们表示自己也在做类似项目,并邀请我去看看,如果有兴趣可以进行合作。”在谷歌的坚持下,哈肯斯来到了摩托位于桑尼韦尔的工厂。当时已经是2013年9月,离杜坎定下的两年之期只有不到10个月时间了。在一番商谈后,哈肯斯还是拒绝了谷歌提出的优厚条件,他希望保持独立并对其他模块化手机提供更多支持,这种产品并不专属于谷歌。

2013年10月28日,摩托罗拉正式对外公布了Project Ara。在摩托的声明中,它们还抒发了自己的梦想,希望这一开放式硬件系统能惠及全球60亿人。

“发布Ara之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了,两个小时后大家又回到公司,因为整个世界都疯狂了,这是我们意想不到的。就连一直对该项目颇为冷淡的摩托首席执行官也认为Ara值得公司骄傲。”马克思基说道。

不过,与哈肯斯概念机型发布时间间隔过短也让摩托受到了外界的猜疑,大家都认为这是大企业在剽劫他人创意,但事实上,哈肯斯对整个Ara项目可是没出过一分力,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。事已至此,没人愿意再接触哈肯斯了,因为大家都认为他已经被谷歌招安了。

摩托突遭变故,ATAP被谷歌“截胡”

摩托与谷歌的蜜月没维持多久,2014年1月,它们就改姓了联想。不过,眼光独到的谷歌将ATAP和Ara项目留在了自己羽翼之下,毕竟Ara项目是创新的明灯,能引起科技世界巨大的热情。不过,Ara项目迅速的推进速度让谷歌感到不安。

2013年10月份揭秘Project Ara后,埃雷蒙克称第二年年初就能推出模块开发者套件(MDK),但到了2月份,他又表示基础商业版的发布时间顶到了2015年第一季度。

在硬件开发上,埃雷蒙克希望复制安卓软件的模式,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却是Ara的基础定价——50美元。埃雷蒙克的Ara手机在个性化程度上无人能及,因此花50美元你只能得到最基本的功能,这块“白板”甚至连3G模块都没有,不过它却拥有无限升级的能力。

2014年4月,ATAP放出了Project Ara的MDK,比预定日期晚了一个月。两个月后,第三方开发者可以为Ara研发应用了。随后,Ara团队大扩军,谷歌准备将这一项目变成现实。

但好日子还没过几天,马克思基两年的“大限”就到了,与此同时,埃雷蒙克也只剩13个月了。

2014年10月29日,谷歌放出了Ara原型机的宣传视频。第二年1月,它们又放出了Ara使用各种模块的视频,这些模块花花绿绿,个性化十足。

不过,就在项目快速推进的同时,Ara项目的早期支持者3DSystems却宣告离开,埃雷蒙克不准备用3D打印了,这种方法速度实在是太慢了。

随后,埃雷蒙克竭尽全力,他想在自己两年期限到来前让ATAP变成现实。不过,由于该项目再次跳票,他的梦想落空了。

“解决技术问题后,我们需要得到元件供应商的支持,但在这一步大坑却非常多,”马克思基说道。

ATAP原本计划在南美国家试水Ara,埃雷蒙克将时间定在了2015年,随后它们选定了最终的测试国家波多黎各(美国的自治区,一旦成功可以直接大规模用在美国本土)。不过,这款机型不够稳定,该项目只得再次跳票。

人走茶凉 Ara开始转换路径

2015年6月,埃雷蒙克的两年“大限”也到了,Ara的前途变得更加扑朔迷离。7月份,谷歌砍掉了波多黎各的试点计划并承诺2016年正式推出Ara。

好景不长,群龙无首的Ara项目在此换了核心,这次杜坎亲自上阵了。不过,2015年年初,埃雷蒙克的50美元梦彻底破灭了。一位项目参与者表示:“由于用户到底需要什么成了巨大问题,因此Ara项目必须大改。50美元的智能机在技术上不太可行,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个笑话。”

在杜坎治下,Ara摇身一变成了专攻高端市场的智能机,服务60亿人的目标落空了,不过其神奇的概念依然是外界关注的焦点,ATAP内部也准备将模块变成自己的App Store。

布鲁克林艺术、设计与科技机构Midnight Commercial表示:“曾经我们开发过一个神奇的模块,它基本算是个微型水族箱,通过显微镜你能看到上面繁衍的微型动物。”

随着时间的推移,人们对于Project Ara的热情有增无减。Ara的研发团队也加快了速度,他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。“杜坎每次说到Ara都极尽溢美之词,我感觉自己已经遇到了人生最大的机遇。”一位参与过该项目的技术人员说道。

Ara最终还是夭折了

不过,在Ara团队不断壮大的同时,谷歌创始人佩奇和布林却要给公司瘦身。他们改组了谷歌,重新组建了新的Alphabet公司,谷歌各种异想天开的计划都被归入独立公司管理。

虽然来了次“大分家”,但ATAP依然留在谷歌内部,杜坎也还是项目掌门人。不过,新上任的皮查伊找来了摩托前总裁里克·奥斯特罗为谷歌硬件部门掌舵,这次谷歌对待硬件的态度更小心了。

2016年4月,杜坎突然离职,要知道下个月的Google I/O大会Ara就该正式亮相了。离开ATAP后,杜坎加入了Facebook。

“最后一个元老离开后,ATAP出现了权力真空。”消息人士说道。“由于Ara没了主心骨,它在谷歌路线图上的重要程度大幅下滑,而同样采用模块化设计的LG G5市场表现也不尽如人意。市场上确实没释放出什么积极信号。”

随后,原本要在2016年年底交付开发者的Ara,突然被叫停。对,Project Ara从此不复存在了。

还沉浸在杜坎离开消息中没有缓过劲来的Ara员工们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傻掉了,他们只能在Twitter上发表自己的遗憾之情。不过,最伤心的恐怕还是马克思基,他整晚都漫步在帕罗阿托的街上,久久不能平静。

现在的Ara项目已经被谷歌封存,员工走的走散的散。也许某一天,谷歌会将Ara授权给某公司或直接卖掉它,也许这一项目会就此被彻底雪藏,因为谷歌不确定用户到底需要什么。

不过,马克思基不这么想。他表示:“我认为谷歌雪藏Project Ara是个奇耻大辱,他们都是没有勇气继续前进的懦夫。不过,我认为手机业界终将意识到Ara的宝贵,它们会将Ara推向市场,我肯定能看到这一天,毕竟我才42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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